梦夜

【重生之门】呓语 之一

庄文杰×罗坚 

想了想，这次还是嗑年下吧。

之一 朋友

罗坚拎着果篮，才下电梯，就有人猛得撞过来。

他侧身避让的时候，听到心底深处长吁一口气：如果这就是伏在“睡莲”案背后的危机，还真是省心省力。

然后，他一把拎住粉色的小炮弹。

四目相对。

圆圆的眼睛怯生生的，汪着水，还有一点哀弱的，委屈的，簌簌的光。

太阳穴接连跳了两三下，罗坚连忙放下脸蛋肉嘟嘟的小姑娘。

但还是晚了。

有些眼泪就是会颤颤地掉下来，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。

在距离小姑娘两步远的地方，罗坚蹲下身，愧疚地说：“对不起，刚才是叔叔不好，叔叔太莽撞了。”

小姑娘用手背胡噜了一把眼睛，声音半哑，抽抽涕涕地说：“是我不好，我不该乱跑。”

罗坚本以为小姑娘会哭得惊天动地，但没有。她就是眼眶鼻尖泛红，鼓着腮帮子嘟囔道：“我就是不小心……嗝、才没哭……”

听着小姑娘没忍住地打了个哭嗝，罗坚笑出声：“真没哭？”

小姑娘年纪虽小，大庭广众之下也是要面子的。她骄傲地仰着小脖子：“没有。”

罗坚立即竖起大拇指，夸赞道：“那可真厉害。不过，你的爸爸妈妈呢？怎么留你一个人在医院？”

“嗯……”小姑娘回首望着病房的方向。阳光平铺在门口，大理石地砖如镜面倒映着人影，“爸爸生气了，他要我在外面站着。”

罗坚抬眸扫了眼8号病房门外低头玩手机的庞大智，还有那扇紧闭的门。

探视时间，除非刮台风和下暴雨，要不然病房里外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。

罗坚握了握提着果篮的手指，它们——不许出声，不许暴露，更不许叹息。

“你爸爸为什么生气？”他问。

“我跟蔡蔡吵架，用铅笔盒丢她。爸爸说，这样做不对的。虽然我那个时候，很……”小姑娘眉眼低垂，攥成拳的双手微微发颤，牙齿磕磕碰碰，每一个字不知要用多大的力量，才能从小小的身体深处艰难挤出来，“……她说我妈妈的坏话……我很生气，但也是不对的。”

罗坚思索片刻，点头：“你爸爸说得对，拿东西丢人这样做不好。但我想，你当时心里一定很难受，才会跟蔡蔡吵架。”

小姑娘眨了眨眼，她没想到这个愿意蹲下来与她平视的叔叔会这么说，原本委屈的消极情绪瞬间恢复不少。

“嗯……我跟你讲讲叔叔小时候的事好不好？”罗坚问。

小姑娘点头。

“以前我一生气，也很容易做傻事。那会儿，师父罚过我好多次。他啊，把我关进一个小黑屋里，想不明白就不许出来。我呢，特别委屈，心里那叫一个难受。可我什么都做不了，只能躲在小黑屋里哗啦啦哭，我养的鼻涕虫都好长一条呢……”

罗坚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在鼻孔下方比划着长度，夸张的表情惹得小姑娘噗嗤一笑。

“后来，师父告诉我，发泄情绪有很多种办法，但动手打人是最糟糕的一种。”罗坚望着小姑娘，看出她心中藏事，只好继续絮絮念着，一句接一句，“还有啊，交朋友这件事，就像挖宝藏一样。”

他将果篮拎到小姑娘面前，右手食指中指在果篮的边缘一蹦一跳，扮成火柴小人儿走路的模样：“一开始，你可能挖到了一块宝石。但往前走着走着，发现这块宝石原来只是块能发光的碎玻璃。但是，不要伤心，也不要气馁，你面前的路还有好长好长，你可以慢慢得找。总有一天，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块宝石。”

说着话，食指与中指已经来到果篮提手最上方。罗坚的右手在丝带打成的蝴蝶结里找了找，再摊开时，里面竟凭空出现了一颗裹着粉红色亮面糖纸的糖果！

他咧开嘴笑：“呐，你的宝石。”

小姑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眸，肉嘟嘟的小脸写满不可置信。

她吸了吸泛红鼻尖，从罗坚手里拿过糖果，拆开，是块奶糖。

“爸爸说过，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。”小姑娘一边吸着鼻子软糯糯地说，一边把糖果丢进嘴里。

罗坚一下子就听出她的意思，偏还在那里故作认真地点点头：“你爸爸说得对。”

小姑娘嚼着奶糖，突然提问：“叔叔，那你现在找到你的宝藏了吗？”

这时，有人喊了一声“8号的庄文杰醒了”，走廊里一大一小循声望过去。

眼睛里是寒风驱散不开的暖意，罗坚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：“嗯，找到了。”